用户登录
用户名:
密 码:
验证码:
免费注册
书目查询
书 名:
作 者:
好书共赏
首页>>>古典小說>>>内容详情
编号: CJ0038   部:標點本   分类:古典小說   积分:0
古籍名: 昇仙傳
作 者: [清]倚雲氏主人 撰
版 本: 簡體字標點本
在线阅读>>> 是   [文]        
内容简介
第三十二回 用木刀立斩丘四 演戏术打救高生
  话说韩生看见是把木刀,不由的心中恨怨小塘,说:“济神仙这就错了,给我这个木头家伙,叫我怎样与贼动手。”正然心中作难,但只见一伙强贼走近林来。韩生连忙领众出林,把贼人的去路挡住。丘四正往前走,忽见迎头无数人马,为首一员大将金甲红袍赤马大刀,却也有些杀气。丘四看罢用声招呼说:“尔等是哪里的人马?主将为谁?从实说来。”韩生见问,往对面一看,只见一个强贼身高膀圓甚是凶恶。把个韩生吓的胆战心惊,欲进不敢要退不能,挣着胆子想了一个吓将之法,说:“问我,听真,吾乃玉帝殿前巡天大帅,专察人间善恶,惯拿贼寇,厉害将军是也。”丘四听说微微冷笑说:“穿红的休拿这话吓人,你是天神也罢天将也罢,快着闪开俺的去路,别叫大王爷动手。”韩生说:“好强贼,吾神此来单为高秀才夫妇二人,快快与我留下。放你过去,若要不然,叫你死无葬身之地。”史半纲在旁言道:“大王爷哪里工夫和他说话,哄着打发他回去,上山成亲要紧。”丘四闻言把马一催,说:“好匹夫,还不闪开,看你王爷。”侃侃说着他就是一枪,韩生一见手忙脚乩,旋马就跑,丘四紧紧相随,跑着跑着断了路径,面前闪出一条深涧,把一个韩生吓的魂不附体,正在危急之际,忽听得半空之中一声断喝:“强贼休要撤野,天雷到了。”强贼听见这一句话,吓的惊疑不止,有心要往上看,又怕天雷打将下来,把腰一弯将脑袋伏在马头之上,韩生听得空中是小塘的声音,遂把胆子放开,举起木头刀来要打丘四,以解心中之恨,谁知这刀往下一落,小塘在空中往下一压,只听的咔嚓一声,丘四的人头落地。韩生一见吓了个发怔。众喽卒见主将阵亡,一齐逃跑。徼、苗二人也都来到,俱是金盔金甲,跨马提刀,挡住要路,吓的些喽卒叩头乞命,把一个参谋史半纲生生的吓死,济小塘从半空之中落将下来,说:“众强人,尔等莫慌。你们俱是良民,为饥寒所逼,所以如此。自今为首的已死,你们改过自新,各自去吧。”众贼闻言满心欢喜,叩头散去。
  小塘抬头一看,见仲举绳捆二臂,他妻子丫鬟痛哭不止。小塘向前与高秀才解开绳锁,问他:“还是上京去还是回家呢?”仲举垂泪道:“先生,我的房产已皆当卖,回家何以度日,不如上京投靠岳父再作商议。”小塘听了长叹道:“你一心上京,我也难以拦阻,待我叫一人送你。”说罢,遂把一枝梅叫至面前,吩咐道:“我与你写帖一柬,把高仲举送上北京,至四月初八可将柬帖拆看,照帖行事。”一柱梅听罢穿了甲胄,把柬帖揣在怀内等候。高仲举双膝跪倒,叩谢了小塘,又到韩庆云马前道:“韩兄救命之恩不知何日答报,小弟就在马前拜谢了。”韩庆云说:“不用拜谢了,要走快走。若迟了时候,倘再过一伙强人,连我也难保了。”高生拜罢,起身上了坐骑,小厮来兴与一枝梅左右扶帮,赶着骡子催动驼轿,往北京而去,不表。
  再说小塘见仲举去了,吩咐韩庆云、徼承光带领人马上了高山,那守山的喽罗一齐跪倒哀求饶命,小塘道:“尔等俱是良民,不过为饥寒所迫才归山寨,今如将积下的余粮等物尽皆献出,免尔之死。”众嘍罗答应一声,齐去搬运财物,内有一个老者立身不动。小塘惊问其故,那老者眼含痛泪尊一声:“众位老爷,小人的家主叫王鼎甲,真定府秀才。那一年上京科举中了第一,韩秀云高中第二,因他得罪了严阁老,当即革去解元,就把我的家主顶了。他的高儿上科中了三甲进士,一年选了扬州府刑厅,带领家眷上任经过此地,被强人杀死,将家口抢上山来,小人的主母恐被贼辱,投涧而死,我等在山上为奴。”小塘听了点头叹息叫声:“韩贤弟,你是亲耳明见的,古人云:得福者未必非祸,得祸者未必非福。你若非革去解元,焉知不和王某一样,况且他之遇祸偏叫贤弟亲闻,又何必别处去司道参禅,这王刑厅就是你度脱的榜样了。”韩生闻听跪下道:“多亏恩师指教。”小塘用手扶起,吩咐徼承光卸去甲胄,拿了盘费把王刑厅奴仆送回家中,那老者叩头谢恩去了,小塘命人焚了山寨,将与韩生的葫芦要在手中,先把徼承光、一枝梅脱下的盔甲刀马吸进葫芦里边,又把葫芦嘴儿一晃,人马也都钻将进去。那些喽罗才知是神仙降世,无不敬服,于是装载粮米财物下山,一直往济南府西关趵突泉而来。到济贫厂中,将粮米财物交清,小塘每人赏银三两,吩咐各自散去,务要改邪归正。众人去后,小塘即委韩生照管济贫的事务,不上十余日徼承光也回来,师徒三人尽心竭力赈济饥民,暂且不表。
  再说高仲举夜宿晓行,那日进了北京,问清他岳父的住处,一枝梅引路来到涯儿街火神庙路西户部郎中于宅门首,叫门上人报进,说是山东高姑爷和姑奶奶到了。不多一时,丫鬟出来把于月英接入内室,高仲举随后进去,于遐思迎下客舍,满脸笑容,便道:“贤婿远路风尘,多有辛苦。”高仲举道:“岳父一向纳福。”夫妻二人朝上叩拜,丫鬟服侍小姐往后转去,高仲举出来谢了一枝梅护送之情,送了盘费。一枝梅别了仲举也不回山东,此时遇过恩敖,并不怕人拿他,竟往永定门家中去了,这于遐思将仲举请至书房,茶罢,仲举道:“小婿此来,一来探望岳父,二来顺便纳监,就在京中乡试,万望岳父大人照管。”于遐思满心欢喜道:“贤婿主意不错,老夫明早就去与贤婿办理纳监之事。”说罢吩咐仆人摆上酒席与姑爷洗尘接风,翁婿二人借酒淡心不提。
  却说于月英来至后宅,丫鬟在路上已告以后娶之事,月英吩咐丫鬟先去通报丁,随后进入房中,定睛观看,这位后娶的奶奶,年纪有四十多岁,描眉画鬓,自觉风流无比。于月英看罢,心中早不以继母相待,也不呼长唤短,上前只拜了一拜,这位京里奶奶心内大不自在,明知故问道:“这是谁家娘子,到我官宅有何事情?”丫鬟回明:“就是老爷的小姐,同姑爷进京来了。”那奶奶道:“原是你家老爷的小姐到了,我说这么大模大样的。我心里不耐烦,请姑娘到别的房内安歇。”
  月英无奈,只得随着丫鬟到在別房坐下,丫鬟们伺候茶饭已毕,于遐思即到在后边,父女二人悲喜交集,又叙了些闲话,吩咐打扫了一座净室,与仲举夫妻居住。
  次早于遐思早上衙门,把女婿纳监之事办理妥当,至晚回家。原来那继娶的奶奶褚氏,因于小姐没给他行个大礼,记恨在心,时时不悦,于遐思总不理论,过了几日,恰遇于遐思寿辰,众同年亲友送礼拜寿忙乱了多时,到后面歇息,只褚氏头也不梳脸也不洗,于遐思有心说她几句,恐惯成了的性儿擞起泼来,一则恐被女婿女儿听见吵嚷不成体面,二则怕外人知道传至科道耳中参他家教不严,由此心虽不乐却含笑叫声:“奶奶,今日是我的贱辰,你该早些梳洗出去料理酒席,好和女婿女儿一同吃杯寿酒,合家欢乐一番。”只这女婿女儿四字,褚氏听了冷笑道:“做官的,你也有女儿女婿吗?我却不知道呢。既是你的女儿,我即在你脚头上睡一宿也是他的继母,为何一进门来就把我放不到眼里。”说罢大哭大吵起来。于遐思怕人耻笑,无奈躲至书房,只是发怔。不料高仲举夫妻二人打点了寿礼正来拜寿,走至褚氏卧房门口,早把吵嚷的话听在心里,一齐转身回房,夫妻商议买房搬出,免得于遐思生气。仲举即带上银包暗走出来,至草帽胡同赁了一处宅房,回来与妻子说知,才一同到书房与于老爷拜寿,又送上寿礼。于遐思命人收了,吩咐后堂看洒,仲举连忙拦阻遭:“既有寿酒,就在书房奉敬老父三杯。”于遐思道:“既是这样,即在此看酒。”家童不敢怠慢,忙将酒筵摆上,仲举同妻于氏亲自把盏,连敬了于遐思三杯,就要告辞到后边去。于遐思道:“今日老父贱辰,预备下一杯水酒,原为合家欢乐叙叙家常,怎么连坐也不坐就要后去?”仲举道:“实不相瞒,外边已赁了房子,今日就要搬移,到后边打点打点。”于遐思听了低头暗想,早知是为泼妇吵嚷之故,心下为难多时,不由的含泪向月英道:“我儿,那不良之人早晨与我吵嚷,只以为你夫妻不曾听见,谁知皆已尽知。非是为父的软弱不能休她出去。但恐遇着懂事的说是贱人不良,若遇不知道的只说你夫妻无容人之量,唆调父亲休了继母,这个名传将出去惹人耻笑。老父所以为难。贤婿既然寻下房了,且在外边暂住几日,老父自然还有主意。但今乃正月二十三日,是个月忌日子,且在家住这一日,明早再搬不迟。”于月英接口道:“吉人自有天相,怕什么月忌日忌,早搬一日父亲免一日气生。”
  于遐思见他夫妻二人主意已定,即不拦阻,夫妻两个随即叩辞,来至后边,先叫来兴同于宅仆人把衣物搬运过去,仲举、月英又到书房,翁婿父女洒泪而别。要知后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 
 
第三十三回 月英东岳还香愿 年七见色起淫心
  话说仲举夫妻辞了于老爷,月英上轿,仲举上马,带领奴仆,不一时到在草帽胡同路西新宅住下。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那日到了三月二十七日,月英便道:“遇寇之时曾许下东岳泰山进香,家神圣灵应默默使人来救,夫妻始免灾殃。想京中庙宇甚多,必有东岳行宫,明日这位老爷的圣诞,我意欲前去进香以了心愿,不知夫主意下如何?”仲举一时失了主意,便道:“要进香,明日同到东岳庙走走,一来还愿,二来也看看热闹。”于月英听了满心欢喜,到了晚上夫妻各自沐浴,两铺安歇。
  次日早起,梳洗已毕,仲举先去请了香烛元宝,雇了一顶二人小轿,把房门锁了,托咐隔壁老者照看,打发月英上了轿,高仲举带领小厮丫鬟一同前去。走了多时,来至东四牌楼街上,但见那些进香的男男女女挤拥不透,仲举与来兴帮着轿子挤至庙门以前,丫鬟近前掀开轿帘,月英下来,少不得出头露面,被人观瞧。仲举当先引路,挨挤了半日方进大殿,夫妻二人焚香跪拜,默祝已毕,月英转至子孙殿前拜了金身,见那些妇女正打那神前悬挂的金钱,月英也近前去打。
  忽从殿下来了一人,乃是严嵩的头一个管家名叫年七,此人倚仗主子威势无所不为,跟他的几个小厮一齐吆喝开众人,年七上了子孙殿的台阶,不错眼珠儿往殿上看那些打金钱的妇人,一眼瞧见丁月英那一等沉鱼落雁之容,闭月羞花之貌,不由的心生一计,叫小厮拿过一吊钱来,在月英身旁把钱取下,一把往金钱上撒去,并没打着,一连打了几把,与那金钱竟两不相干。
  于月英那里还在前边打那金钱,无意之中往上撂去,那钱正中在金钱眼内,蹿将过去正落在子孙娘娘怀中。年七高声叫道:“这位娘子固是手准,也是虔心所致,日后定养个绝好的儿子。”月英听见此言,直羞得面红过耳,一回头看见年七那等的轻薄体态,知非好人,忙着叫着丫鬟往外竟走。年七也随后跟来,正要调情,忽见一人走上与这女人讲话,穿带的是秀才衣巾。年七虽有势力,明朝秀才甚有声价,也就不敢十分撒野,叫了一个能干小厮附耳低言嘱咐了几句,这小厮紧跟着他夫妻二人出了庙门,看着于氏上了轿子,秀才领定丫鬟小厮一齐往西而去。年七的小厮紧紧后跟,一直到草帽胡同,细细打听明白,回至玉河桥严阁老新府旁边,见了年七一一回明。
  年七笑道:“我说那个妇人怎生得那样十全,原来是个官宦小姐。”说罢从护书内取了个名帖,叫方才去的小厮双喜道:“你拿此帖到高家,如此这般,务必把他请来。”双喜答应一声接了名帖,骑上一匹走骡,不多一时来至高秀才门首叫门。
  高仲举亲来开门,双喜一见便道:“我奉严阁老府中年七爷所差,有名帖在此,耍请高相公说话。”仲举接过名帖一看,上写通家卷弟年拜柬,问道:“这位年爷非亲非故,请我有何话说?”双喜笑道:“我家七爷是阁老府中头一位总管人,仰高相公鸿才,有一篇祭文送你老人家去写写,自有重金相送,还要与相公干办前程。”
  仲举听了满心欢喜,并不去与月英商议,即骑上牲口,双喜当先引路,不多一时来到年七门首,下了骡子,双喜进去通报,年七迎至书房见礼坐下,茶罢,仲举开言道:“弟乃一介寒儒,蒙赐尊召,有何见谕?”年七道:“久闻先生大才,有篇祭文是上边相爷发下来的,烦大笔代作,所以奉请前来。”
  仲举道:“恐才浅学疏不能胜任。”年七道:“不必太谦。”遂吩咐取过文房四宝,年七从袖内取出一个底儿,仲举接来一看,乃是与定国公的夫人上祭的祭典,看毕提起笔来用吃一顿饭时候当即作完,双手递与年七。年七并不识字,接来瞎看了几句,连声夸奖:“真是高才,上边相爷见了,定然抬举你个大小前程。”仲举听了扫地一躬,道:“全仗七爷保举。”
  年七吩咐:“看酒,与你高大爷润笔酬劳。”小厮答应一声,登时摆上肴馔。年七亲自把盏,先敬了三杯,然后问道:“高兄仙乡何处,昆仲几人?”仲举答道:“小弟祖居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人氏,并无手足弟兄。”年七故意点头叹道:“高兄命孤原来与小弟相同,也是独自一人,况且又是同乡,若不弃嫌结为兄弟何如?”
  仲举道:“小弟寒儒,怎敢高攀。”年七道:“不必太谦,请问贵庚多少?”仲举道:“今年二十七岁,四月初四日所生。”年七本来年长,他图后日好见娘子,便道:“小弟也是二十七岁,四月初八日生人。”说罢即滴酒为盟结为兄弟。年七欠身道:“兄长请上,受小弟一拜。”忙跪将下去,仲举顶礼相还,二人拜毕复入坐饮酒。
  年七满口都是患难扶持,一片义气,还许下秋闱托付主考,必中魁元。仲举信以为实,满心欢喜,杯杯饮干,吃的已有八分醉意,欠身离坐告辞。年七拿了元宝掖在仲举腰中道:“这是与老嫂祝福的,明日小弟到府叩见仁嫂,必须要相见的。”仲举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双喜拦着牲口,仲举上去一拱手去了,来到自己门前,趔趔趄趄下了骡子,把门叫开,打发双喜回去。来兴将仲举搀扶到家,一入卧房,不觉沉沉大醉,倒在床上酣睡如雷,直到次早方醒。于氏问在哪里吃的大醉方归?仲举便把年七请出作祭文结拜朋友,许下照应功名,又送了两个元宝,一一说明,把元宝掏将出来。
  月英一见沉吟不语,暗想恐非好音,才要讲话,忽听外面敲门,来兴回道:“严府的年七爷来拜。”仲举连忙出迎,二人携手来至书房叙坐饮茶,年七道:“兄长昨在舍下受劳,小弟特来拜谢,还要拜见尊嫂,有一分薄礼望乞笑纳。”仲举昏天黑地的言道:“昨日已领厚赐,怎好又受此礼。”口内说着将礼帖接过,见上面写着:珠花四对、金钗二股,红绫二匹,牙梳全副。看罢递与来兴说:“你拿去与奶奶看,这是太师府年七爷送来的礼物,还要进去拜见的呢。”来兴听说,去不多时出来,向年七言道:“主母说与七爷非亲非戚,无故送礼求见理上不合。这还是原帖奉回,礼物是不受的。”年七闻言羞了个满面通红。仲举在旁连忙言道:“贤弟不必吃恼,这是小子传话不明,多有得罪,待愚兄进去说个明白,自然请你相见。”
  言罢到了里边向月英说道:“方才这礼帖是严阁老的大掌家年七的,昨日卑人已与他结拜,他与娘子有叔嫂之称,他既备礼求见,娘子何妨见他。”月英说:“官人,我想年七与咱非亲非故,无故的送礼求见,未必就是好意,出妻献子,可有什么好处。依奴看来还是不见为是。”仲举见月英说的有理,只得拿着帖子走将出来,见了年七说:“贤弟,今日贱内非不相见,只因偶得小恙,未曾梳洗,改日再相见吧。”年七说:“这话太外气了,常言道老嫂比母,小叔如儿,既是嫂嫂贵体不安,小弟理当问候。”说着说着往里就走,仲举无奈,只得随后跟着到了绣房门口。
  佳人一见开言大骂说:“好一个无知的野人,擅闯良人之户该当何罪,若不快着出去,可要落没趣了。”年七见风不顺,回头就走。仲举随后跟出,到了书房之内,仲举上前赔礼说:“贤弟莫要生气,贱内生来愚蠢不会说话,还要贤弟见谅。”年七勉强陪笑说:“嫂嫂教训乃是正理,小弟何敢见怪。”言罢告辞,仲举将他送出门去,回到自己房中见了于氏,含怨不语,月英说:“官人,你好没主意,我看年七分明是庙中见的那个狂徒,他今日送礼求见,定非好意,官人何竟粗忽如是也。”仲举听了这话猛然醒悟,自知理短,闭口无言,这且不表。
  再说年七回到家中书房之内,独自坐着,想起这番没趣,令人好恼,一想于氏那一种风流实在可爱。正在出神之际,忽有小使言道:“今有李虎求见七爷。”年七闻言心中甚喜说:“叫他进来。”不多时,李虎来到书房与年七请安,年七说:“久不相见,你这一向可发财么?”李虎说:“小人有何财发,只因当着个差使,诸日穷忙。今日是个空子,特来看七大爷。”
  年七说:“我想你无事也不前来,必定还有什么话说。”李虎说:“不瞒大爷,家兄店内的客人要算帐回家,欠他几两银子,一时凑不起来,望大爷借与几两,打发他回去,异日加倍奉还。”年七言道:“自家爷们讲什么还与不还,使银子时拿两封去就是了。”言罢叫小厮取出三百银子递与李虎。李虎说:“小人不用许多,只顾今日借与小人,怕小人日后还不起了。”年七说:“这宗银子不用你还,我有一件事情烦你,不知你肯与不肯。”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 
 
第三十四回 贪钱财李虎害命 骂知县仲举受刑
  话说李虎听说年七有事烦他,遂满口应承说:“小人受大爷莫大之恩,正愁着无处可报,今日既有用我之处,总然是死也不敢辞。”年七听见这话满心欢喜,遂将要害仲举的始末原由说了一遍。李虎只为图那三百银子,遂满口答应,说:“衙门上下还得大爷打点。”年七说:“这个自然,你只管放心去吧。”李虎回到家中,把一个布客用酒灌醉,一刀杀死,将尸首移在高仲举的门口,买通总甲大人在四下里埋伏,只等仲举天亮出来,就要赖他图财害命。这原是年七对李虎说的,知道仲举这日上国子监作文起的早,所以把个死人放在他家门口。
  且说仲举天还未明,爬将起来,叫丫鬟跟着关上大门,往前走了两步,一跤跌倒在地。李虎和总甲王成在暗处藏着,见仲举绊倒在地,二人闯至面前应声吆喝:“什么人在此?”言罢用灯笼一照,见地下躺着一人,二贼故意言道:“你这人好没道理,你的朋友醉了,你就该送他回家,为什么叫他在此躺着。”仲举说:“列位,在下姓高名仲举号殿臣,现在是个监生,住在这个门内。只因今日是国子监考文之期,所以出门甚早,不意被这个汉子绊了我这一跤。”李虎说:“原来是高相公,这个人在哪吃酒睡在相公门前,等我拉起他来打发他回家去。”言罢把死尸往上一拉,王成用灯笼一照,说声不好,将死尸丢下。二人拉住仲举说:“好个斯文相公,图财害命,夤夜移尸,这也是天理昭彰,遇见我们二人。”说着说着李虎掏出索来与仲举带上,你推我拉,不容分说要去见官。
  到了衙门前,日已三竿,正赶着知县陈琏升堂,李虎上前跪禀道:“今有监生高仲举杀死人命,夤夜移尸,被小的和总甲王成拿住,现在外边候审。”知县听说是人命,吩咐:“将犯人带上来!”不多一时李虎、王成押着犯人跪在台下。知县留神往下一看,见高仲举不像歹徒。正在寻思之间,只见一个刑房走至案前,呈上一个礼单,把年七送礼的缘故低言悄语说了一遍。陈知县看了看礼单上写的是白银千两。这知县一来爱财,二来怕严府的势力,收下礼物打发来人回去。先见仲举斯文,还有怜念之意,今既受了年七的贿,只得变下脸来问仲举杀人的情由,凶器的下落。仲举原是屈情,以实言回禀,知县那里肯依,非刑拷打,立逼着仲举画招,仲举明知是知县受了年七的贿,要与自己作对。受刑不过,随向知县言道:“宗师不必动刑,我想我是一个犯人,你是一个问官,我要不招,你也难以回复年七。事到其间也说不的了,拿过笔来待我画了招吧。”知县说:“好一个凶犯,既然画招,哪有这些巧言!”吩咐书役将纸笔交与仲举,仲举写完传与知县,知县一看写的是:“监生高仲举图财害命,更夤夜移尸,被地方拿住,其情是实。”并无写着凶器在于何处,知县明知是件屈情,也不深究,随即收禁,退堂不提。
  且说仲举到在监中,其苦难言,有一个禁子名叫王英,见仲举官司被屈,起了一片怜悯之心,暗暗近前间道:“高相公,你今犯罪在监,难道无个亲人前来看望你么?”仲举说:“长官,我乃山东济南府人,寄居北京,除了我妻,再无别的亲人了。”王英说:“既然如此,你把住处说知于我,我与你家娘子送个信去,让他前来给你送饭,岂不是好?“仲举听说感念不尽,遂将住处说与王英。王英出监到了高家门首,将丫鬟叫出说:“是你家相公叫我送了一个信来,快去报知你家奶奶。”丫鬟赶快进去说与奶奶。此时月英见丈夫天晚不回,正自心神不安,听说有人前来送信,急冷冷打了一个寒战,忙叫丫鬟把来人请到书房里边,自己来在室外问:“是带的何信?”王英把仲举早晨怎么撞着死尸,被地方拿住,说他图财杀人,送在当官问成死罪,现在监中无人送饭的话说了一遍。
  月英听罢放声大哭。王英说:“娘子不必如此,你家相公一日未曾吃饭,所以叫我前来送信,难道你哭会子就算了不成。”月英闻言止住泪痕,回房拿出两件衣服,还有些首饰,叫丫鬟递与王英说:“烦长官把这两件衣服送与监内的众位长官,好叫他们早晚照应我家官人,这几件首饰长官变卖了买些东西与我那相公充饥,叫他放心耐等,我到他岳父那里说知,必然替他鸣冤告状。”王英答应了一声,回监而去。
  且说于月英回到房中,用绫帕罩头,长裙系腰。叫来兴雇来一顶小轿,上轿往娘门而去。到了于府门口,下轿走进书房,在于户部而前倒身下拜,于遐思见女儿衣服不整,神气张惶,问其所以。于月英把和年七结仇的始末述说一遍,于户部勃然大怒说:“亏你是宦门之女,名门之妇,竟自抛头露面惹是生非,弄出这等无体面的事来,还敢叫我替你伸冤告状,这个是断不能的。”月英闻言跪在那里苦苦哀求。于户部说:“非是为父的不慈,皆因你不守闺训,有辱天伦,从今以后恩断义绝,再不许上门上户,快着去吧,免的老父生气。”
  于月英见他父亲说话决绝,心中一恼,放声大哭,返身出门,上轿回到家中,哭哭啼啼住了一夜,天明起来也不梳洗,做了些吃食之物盛在篮内,叫来兴提着,主仆二人到在衙内监门以前,将门敲了两下,来兴说:“长官们,僮给高相公送饭来了,众位行个方便,放我们进去吧。’禁子听的是买卖上门,心中暗喜,说:“高相公犯的乃杀人命案,官府吩咐不许亲人送饭,恐饭内若有舛错,我等干系不小。”月英说:“禁公,我家相公虽然犯罪,原是屈情,我还要到府里告状救他,岂肯害他的性命?这是白银一两送与众位买杯茶吃,众位积点阴功,容我夫妻见一面吧。”禁于听说有了银子,开门言道:“是我怜念你夫妻的苦处,容你二人见面,快忙出来,不可迟误。”月英答应,把银子递与禁卒,迈步进去,夫妻二人一见抱头大哭。哭了多时,月英把饭喂了仲举,仲举说:“娘子,卑人智短,与年七结下此仇,今日既然入了他的圈套,大约看性命难保,等我处决之后,贤妻莫误了青春,凡事自作主张吧。”月英说:“相公说哪里话,妾虽才粗,深知礼义,岂是那样无耻之人。你岳父不久就要替你鸣冤,暂且耐性等侯,妾今暂回,明日再来看你。”言罢洒泪而别,这且不表。
  再说一枝梅奉小塘之命,把高仲举夫妇送到京中,自己回到永定门外住了三月有余。到了四月初八,忽然想起小塘给他的柬帖,说是今日打开观看,遂从直袋之中取将出来,拆开一看,上边写着几句言语:
  秀才仲举运不通,妄想求名进北京。
  不信阴阳话有准,因为上庙惹灾星。
  夫妻造定该拆散,十七年后再相逢。
  贤弟前去将他救,须问刑房于嗣公。
  一枝梅看罢心中暗想:宛平县的刑房与我素不相识,叫我怎去问他?我不免到县衙前打听打听,看高仲举犯的什么官司再作区处。想罢进城,穿街过巷到了县衙以前,只见一些人在那里纷纷议论,俱说的是仲举的事情。一枝梅听的众人说完,上前开言说:“列位,昨日这件人命并无凶器,又无尸亲,不验尸就动刑,看来这是个冤枉官司,陈太爷是最清廉的,今日为何这等糊涂起来了呢。”内中有一位老者,将仲举遭官司的始末,怎样得罪年七,年七怎样行赌,说了一遍,说:“列位,这个案件是于舍亲经手的,所以我才知的明白。你说冤不冤!”一枝梅说:“怪不的长者知的详细,原来是令亲经手的稿案,不知令亲贵姓高名?”老者说:“你好糊涂,方才说过姓于,怎么又来问呢?宛平县的刑房于嗣公难道还有第二人么?”一枝梅听说,满心欢喜,说:“久闻令亲之名,未曾会面,不知令亲寓在何处,若有点事情好去奉烦。”要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 
 
第三十五回 一枝梅借宿报信 于月英全孝救亲
  话说老者见一枝梅问于嗣公的寓所,遂开言说道:“别房的师傅俱在衙门里边,惟有他住在后宰门大街西,两扇黑漆大门,隔壁是一个纸马铺,那地方好找多着的咧。”一枝梅听罢将手一拱,直扑后宰门来,找到于家门首,适赶着有个小子出来,他上前问道:“于师父可在家么?我今和他有要紧的话说。”小于闻言进去报于嗣公,嗣公只当是年七差人前来问信,吩咐请到书房里边坐下。嗣公从里边出来,一见一枝梅身高六尺,膀乍腰粗,门楼头观四面,甚是凶恶。作揖叙坐,吃过了茶,嗣公说:“尊客贵姓,有何事见谕?”一枝梅带笑开言:“小弟此来有一件事情相求,只因高舍亲那件官司甚是屈枉,闻听先生仗义救人,特意前来奉求救他一救。”嗣公闻言连忙说道:“这是不中用的,舍亲犯的是人命重罪,昨日已经当堂画招,叫我怎样救他?”一枝梅说:“先生差矣,舍亲若是真杀人自然难说,他原是被人陷告。自古道,吏不举官不行,你既然为官,这件事情那有作不来的?”嗣公说:“你这人好糊涂,难道我与高相公有仇,必定要他与人偿命不成?一节是他定了口供,二节他这个对头磨牙。你们既系亲戚,难道还不知道么?”一枝梅微微冷笑说:“于嗣公你只怕他那对头磨牙,你可认的我一枝梅么?你与本官通同作弊,诬害好人。我今心怀不平,前来烦你救他,你若允了便罢,若要不然,今夜放火烧了你的房子,我新近又偷了朝廷无数银子,一朝事犯,必定判你是个窝主。今日暂且失陪,咱二人再算帐吧。”言罢起身就走。
  于嗣公听说他是一枝梅,心中着忙,口呼:“义士,有话慢慢的商议。”一枝梅说:“你既不允,还有什么商议?”于嗣公说:“非是在下不允,只因本官受了年七的贿赂,断不肯开放令亲。若要救他,除非详明本府,从府里打点妥当,令亲方得活命。但只一件,这个使费非千金不可。”一枝梅说:“这却容易,只要你去打点官司,千两银子三日后如数送到给你。我作丈夫的人能说能行,你要在我跟前失信,那时小弟得罪了别后悔!”言罢拱手出门,走到棋盘街上。一声点响关了城门,一枝梅见是不能出城,心中想道:我今且到高仲举家,一来报信,二来借宿,有何不可?想罢直扑高仲举的家门而来。于月英自从送饭回来,正自悲啼不止,忽听的有人打门,连忙叫丫鬟去问。丫鬟回来说:“是护送进京的一枝梅。”
  月英听说,即叫丫鬟将他请进绣房,道过万福,说:“恩人,山东路上亏公打救,送我夫妻进京,此恩此德终身难忘。我夫现今又遭冤枉,身在南牢,恩公既然前来,怎样设法打救打救?”言罢双膝跪倒,泪流满面。
  一枝梅忙打躬说:“夫人请起,吾师济小塘有言在先,知道高相公到京有难,叫我在此等着救他,我今早已到县上打点妥当,但是许他千两纹银,一时凑不起来,我想令尊大人现做部堂,可以叫他帮助帮助。”月英闻言长叹了一声,把于遐思听后妻之言,不救女婿,昨去求情被赶出来的话说了一遍。一枝梅听到这里不由的心中动怒,睹暗的发恨说:“既然如此,明日我再办理去吧。”于月英千恩万谢,叫来兴送往前边书房以为安歇。一枝梅到了书房之中,回手把门关上,心中想道:可恨于户部,嫌贫爱富,不认亲情。今夜晓间何不偷他几两银子以作救高生的费用。主意一定,和衣滚在炕上,迟不多时,听了听鼓打四更,翻身爬将起来,脱去长衣扎上搭包,一切应用的家伙带在身边,迈步出户,将门扣上,把那身子一纵,早已到了房上,于遐思的住宅原来离草帽胡同不过半里之遥,贼仙素知路径,在房上行走如飞,直往西去。
  正往前走,只见一家院内有两人打着灯笼,一枝梅伏在房上往下观看,见是一个女人挑灯在前,后面跟着一个少年男子,那女子言道:“今乃大朝之日,老厌物再也不肯出门,被我死活说着他才去了,快同我屋里去吧!”二人一行说着进房,将门关上,一枝梅知道是个奸夫,既下房来在窗外暗听。
  只听二人云雨已毕,那女子言道:“咱二人情投意合,怎么着才能以常常相守夜夜取乐才好。”奸夫说:“这个却难,你丈夫常在家中,如柯能这等便宜。”女子言道:“不是这样说法,你若肯与我做夫妻,咱二人逃往他方,隐姓埋名好过日子。”奸夫说:“倒也使的,但是手内无钱,如何是好?”女子说:“这却不难,我的首饰也值三五百两,老厌物新近又给官府办了一件事情,赚了七八百银子,现今俱在皮箱之内,只要你明日想个地方,咱好同走。”
  一枝梅听到这里,心中暗喜说:“这也是老于的运好,不该破财,待我取了这个现成的去吧。”不多一时鼻声响动,灯未熄灭,二人竟自睡了,一枝梅将门拨开,走到床前,见二人脸对着脸儿交颈而睡,看罢火起,心中发恨说:这样无耻的淫妇,败坏人伦,要她何用,我今日送她归阴认母投胎,叫她另嫁好的去吧。遂从袋中抽出刀来将二人双双杀死,开开箱子把金银首饰装在搭包里边,出门上房,从原路回到高府书房之中,将长衣穿上。坐了一回,天色发亮,把来兴叫将出来说:“你与我多多拜上你家奶奶,就说高相公的事情全在我一人身上,只管放宽心吧。”言罢,出门一直到了于家房门首,叫开大门走到书房之中,见了于嗣公,解开褡包往炕上一倒,哗喇喇一声响亮、倒了一炕,嗣公一见黄的是金白的是银,还有一些首饰珠宝,看罢心惊,明知这些东西来的不正,却又不敢推辞,向一枝梅问道:“这些东西是多少呢?”一枝梅说:“于师父你只管收了,不必害怕,你就是不取,这个官司也是要你周全,你只说叫我几时来讨信吧?”于嗣公说:“义士不必性急,迟两日问信就是了。”一枝梅告辞出门。
  于嗣公骑上骡子到了年七家中,见了年七说:“七大爷,高仲举虽然画招,并无凶器,难以问成死罪,况且他妻寻死觅活,倘或寻个短见,七大爷岂不白费了银子,不如打县里详招到府,把高仲举问个充军罪,不许携带妻子。家中只剩一个女人难以过活,那时再叫媒人说亲就易成了。”年七被于刑房说的心动,连忙差人与知府送礼,说知此事,县里文书上去,立时批准,把仲举发在陕西生郎卫充军,不许携带妻子,一枝梅得了此信,报于月英,这且不提。
  且说陈知县见府尹把高仲举批成充军罪,明日就要起程,忙把解役的名字呈送上去,府尹点了一名解役,乃是王英,年七闻知,又烦于嗣公拿二百银子给王英,叫王英路上害了仲举,带个凭据回来,还谢纹银二百两。王英得了这宗银子,回家而去。
  且说王英的妻子姓刘名叫素贞,问知夫主银子的来历,力劝大主休行此事。王英哪里肯听,反倒穷命贱人长、穷命贱人短,骂了一顿,往街上买东西去了。贤人刘氏见丈夫立意不从,心中又恼又恨,又怕将来事犯了去受罪,把心一横,遂将未满三月的娃子活活摔死,自己悬梁命尽。王英从外边回来,到了房中一看,只急的双足乱跳,放声大哭,哭了会子,到衙门中向班头说知,帮着他把妻子埋了,家中的物件交与邻舍看守,往衙门中等着起解不提。
  且说次日清晨,知县把高仲举提出监来,当堂上枷,交付王英就要起身,于月英在县门前边见解子挽着丈夫出来,手铐脚镣,骨瘦如柴,走上前去一把拉住,放声大哭。夫妻二人悲悲切切,到了彰仪门外,仲举止步言道:“贤妻不必远送,总然你再送我,咱二人终须要别,不如你早些回去,我这心中倒还好受些。”月英闻言泪流如雨,将两套冬衣交与仲举,又斟了几杯酒叫他吃了,说:“夫主,你我今日远离,不知何年月日才得相见,可有什么遗言嘱咐几句。”仲举闻言满面泪流说:“贤妻,事到如今,我也没有什么话说,只恨当初不听贤妻之言,至有今日,这也是我命中造定,该当如此。我这一去死生未定,抛的贤妻青春少年无依无靠,你想起来只恨我,不可思念我。”言罢痛哭,从袖中掏出一张离婚书来递与月英,月英一见又痛又恼说:“夫主,我为你受尽艰难,指望着有个团圆之日,白头到老,谁打想你做出这样狠心事来。如今看将起来不如我死在你眼前却还干净。”说着说着往墙上一头撞倒在地。要知端的,下回分解。 
 
第三十六回 为全节对夫剜目 因救友威唬解公
  话说高仲举见于氏撞倒在地,昏迷不醒,不由的两眼泪流,哀声长叹,走向前把贤人扶起呼唤了几声,这贤人才醒转过来,仲举说:“贤妻,非是为夫的薄情做出这样狠心事来,只因年七为你将我陷害,等我起身之后,他要再行霸道,那时只怕就由不得你了。”于月英听见这话,知道是丈夫有了疑心。今日若不做个结实,从后见面难以取信,遂把心一横,举回手腕将眼剜下了一个,立时之间鲜血直流,昏倒在地。
  仲举一见心如刀搅。一枝梅在旁唉声不止说:“高相公,令正为你心机使碎,痛断肝肠,你在监中哪里知道。今日分别,你却说出这样话宋,怪不得令正着急,我今有个两全之意,不知你二人肯与不肯?”仲举夫妇一齐言道:“恩公之言无不从命。”一枝梅当下把离婚书从月英处要将过来,一撕两半分与二人说:“你夫妻各人收着一半,以后团圆作个凭证岂不是好?”二人闻言各自收了一半,月英近前拉住仲举,附耳低言说:“奴今怀孕在身,男女未定,你给他留下个奶名,以后成人好叫他去寻父。”仲举听说含泪开言说:“天若要不绝高门之后,生下一男,奶名叫他丁郎,官名叫他再兴。若是一女,那就不必论了。”月英听罢紧紧记着,从腰中取出一面镜子,在地下摔开,留下一半,递与仲举一半说:“夫主,倘若日后有子寻父,这就是个凭据,妾今日已经剜目,你在途中也就可以放宽心了。”一枝梅上前言道:“贤人不必伤心,今日分别,自有相见之日。且请回去保养伤痕要紧,我还有话告高兄计议。”月英听说,走到仲举跟前说:“夫主保重,妾要回家去了。”言罢扭头硬着心肠往前行走,街上那一些观看人等个个落泪,这且不表。
  且说一枝梅劝的于月英回家而去,把仲举同王英约到一个酒铺之内,烫了一壶酒,要了两盘小菜,满斟一杯递与王英说:“差公,我这舍亲原是屈枉官司,一路上的照应全要仗赖你了。”王英见一枝梅身材高大生的又凶,连忙应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一枝梅正然说着好话,把眼一瞪说:“王班头,你可认的我么?在下姓苗名庆,浑号一枝梅,料想你也知道,你若受了年七的贿赂,在路上有什么动作,我可是随后跟着你走的,那时节我要得罪于你,你可不要后悔。”王英听见一枝梅三字,心中害怕说:“苗爷太多心了,我和高相公无仇无恨,为什么难为他呢?”一枝梅说:“这事由你,我也不过说在这里,彼此作个准备就是了。”一行说着还了酒钱,三人出店拱手相别。一枝梅回到店中,收拾行李回山东不表。
  再说于月英辞去,回家终日痛哭,不多几日愁出一场病来,睡倒月余不能起身,年七打发仲举起解之后,听说于月英失去一目,还不相信,叫媒婆去看了一回方信是实。且是卧病在床,素日的风流半点全无。贼人这才死心,悔当初不该做出此事。
  花开两朵,各占一枝,且说王英押着高仲举起解时,正是伏天日晒,行人浑身流汗。高仲举哪里受过这等苦处,只是哀告王英慢慢行走,王英哪里肯依,死囚徒长死囚徒短,只是催着快走。这一日走的高黄河不远,天交正午,热气蒸人,面前遇着一处松林,王英说:“囚徒,可叫你奈何死人了,在松林歇歇去吧。”仲举听说这话,心中大喜,进林躺在地下就如瘫了的一般。王英一见,把水火棍一撂,坐在地下,心中暗想:高仲举这个囚徒两腿带伤,一天走不了五六十里路,走了半月有余,还没有过黄河。今日这个地方甚是僻静,不如早些结果了他吧。主意一定,向仲举言道:“囚徒,你今休推睡里梦里,只因你管家不严,纵妻上庙勾引七大爷动心,所以才生法害你。昨日起身又给了我二百银子,叫我路上结果你的性命,我看你两腿带伤步履艰难,多活几日也是受罪,不如我今送你早归那世,寄梦与你妻子去吧。”言罢举起棍来劈头就打。仲举一见胆裂魂飞,连叫:“解公饶命。”王英那棍将至要往下落,只听的林外大喝一声,一溜火光直扑王英而来。王英回头一看,一阵昏迷扑倒在地。
  高仲举正在闭目等死,忽听的噗咚响了一声,睁眼一看,解役躺在地下,旁边站着一人,仔细一看,认的是小塘。连忙上前跪倒说:“恩公何由得到此处,若要一步来迟,学生的性命完了。”言罢大哭,乞求小塘打救。小塘伸手把仲举拉起说:“高兄当初若听愚言,怎有今日?这也是你命该如此。贫道在济南救贫,知你今日有难,所以前来救你。以后须要小心,不可任意。”言罢把丹田的法水照王英脸上一喷,王英醒转过来,翻身爬起捋棍在手,才待要打仲举,忽见一个道人手执宝剑站在面前。这王英大喝一声:“好毛道,你敢劫夺犯人么?”小塘说:“好王英,还不与我站了!”王英听了这一句话,站在那里就像钉住的一般,济仙微微含笑说:“王英,你说贫道劫夺犯人,你受贿行凶就不提了?”王英虽被定身法定住,心里明白,他还不肯承认,说:”老道,你说我受何人的贿赂,是银子是钱?是何人的过付?”小塘说:“凶徒,你只当济先生不知道么?年七给你二百银子,原是于嗣公的过付,谁知上天不容,把银子拿到家中,倒惹的你妻刘氏自己吊死,眼睁睁的报应,还不知改过向善,今日若要放了高仲举便罢,不然的时节我就将你一剑杀了。”一句话说的王英毛骨悚然,不敢强辩,说:“神仙爷爷你说的果然一字不差,只求饶了我的狗命,我情愿把高相公放了。”济仙听说把剑诀一掐,王英就活动起来,撇下大棍说:“神仙老爷方才说是姓济,莫不是小塘济爷爷么?”小塘说:“正是。”王英连忙跪下,说:“小人瞎眼,多有得罪神仙老爷了。”小塘说:“你且起来,把高相公的枷锁去了。还有话讲。”王英不敢怠慢,连忙起来把仲举的枷锁打开。
  大家坐在地下,小塘向王英言道:“你今放了高相公,无有回批,可怎么样呢?”王英见问,合眼痛哭,把未出门丧妻亡子的话说了一遍,又说:“神仙爷爷,我如今思想起来也回不得家了,不如跟仙爷出了家吧。”小塘说:“如此甚善。待我与高相公商议商议再说。”遂向仲举言道:“高兄,如今王解公虽然把你放了,你也回不得北京回不得祖籍,只得远走他方才可以无患。”仲举说:“仙长,学生总愿意远走天涯,盘费如何是好?”小塘说:“你且放心,我自有道理。”又向王英言道:“你既跟我出家,也用不着多的盘费,把你腰中一百八十八两银子拿出来吧。”王英听说毛骨悚然,说:“只受了年七二百银的贿赂,除了发送妻子与一路费用整整剩了这些。”即忙连包掏出递与小塘。小塘将包打开取出了十锭,约有五十多两,仍旧将包卷上,袖中取出一封柬帖,一并递与仲举,说:“高兄,你此去竟奔正南,过了黄河任意而走,有急难之时方许拆此柬帖一看。”仲举听罢倒身下拜,说不尽的千恩万谢,回身又拜了王英,洒泪而别,直扑正南而去。
  王英待仲举走了,随即拜小塘为师。小塘与他改名叫作王从善。王从善甚是欢喜,说:“师父,咱也走吧。”小塘说:“你要往那里去呢?”从善说:“师父走到那里,弟子跟到哪里。”小塘说:“如今你且不必跟着我走,我还要回到济南办理济贫之事,你可把这十两银子带在身边,回转北京与高仲举的妻子送个信去。”从善听说,摆手言道:“我的师父,你是叫弟子送死去了,弟子在北京宛平县当差,谁不认的。这一回去无有回批,若叫官府知道,那时怎么了的?”小塘说:“这却无妨,我有一道变相灵符你带去。掖在帽沿里边,人就不能认的你了。”言罢从直袋内取出灵符递与从善。从善说:“师父别哄我,这可不是玩的。”济仙微微冷笑,从腰中取出一面镜子,从善掖上灵符,自己照了一照,果然变了形像。从善心中大喜说:“师父,我这一去见了高氏娘子,他若认不出我来,不说我是报信之人,只当我是个撇白的怎么样呢?”小塘说:“你到那里,去了此符,他自然就认的你了,你就说路上撞见我来救他丈夫,你发善念放他逃走,自有相会的日子,不必挂念。可将你这十两银子与她留下九两,剩一两作你的盘费,她如今怀孕半年,久后生了儿子叫她千万口稳,瞒着众人,恐怕年七知道,大生意端。传了此信,即往山东济南府趵突泉去见我。”王从善领命,仍回原路而去。要知端的,下回分解。 
 
第三十七回 王从善仗义报信 胡尚书款留年侄
  话说小塘打发从善去后,一驾祥云回到济南,此时一枝梅也从京中回来,彼此把前后话说了一遍,俱各欢喜不提。
  且说王从善那日到了北京,将变相符掖上,进彰仪门一直走到仲举门首。天已黄昏,竟是无人认的,看了看左右无人,将门拍了两拍,把丫鬟叫将出来,说:“你快去禀你主母,我与你家相公带信来了,要见你家主母面讲。”丫鬟听说报于于氏,于氏说:“你可见那来人了么?”丫鬟说:“我从门缝中瞧着是个年老之人。”于氏说:“既然如此,前堂点灯,请他进来。”丫鬟领命到了前边将灯点上,开开大门把从善请进,复又将门关上。从善来到堂前,见了于氏把灵符一去,忽然露出本像,把个丫鬟同于氏吓的惊疑不止。从善说:“高大娘不必心疑,我是解役王英,与你送信回来了。”于氏听说仔细看了一看,果然不错。王英遂将路遇小塘放走仲举,特意回来送银子报信的话说了,掏出银子放在桌上。于氏千恩万谢,要留从善酒饭,从善再三不肯,又把小塘嘱咐的话述说一遍,告别出门,连夜奔济南不表。
  再说仲举自别了小塘,渡过黄河,悲悲切切走了几日。这日走的甚是饥渴,赶到一个庄村饭馆之中,正然吃饭,忽听的隔壁一家人家痛哭,其声甚惨。问及饭馆的,方知是个催粮的里长,只因输了十两官银,逼交甚紧,把妻子卖了赔补官银,如今就要分别,所以痛哭。仲举听了这话,触目伤情,遂起了一点惻隐之心,要周济他夫妻不散,烦走堂的把里长叫到这边,问其情由,里长说:“是我一时没有主意被人哄了。
  所以输了官银,如今卖妻赔补,夫妻分别,所以伤感。不知客官叫我有何话说?”仲举说:“是我听见你夫妇的哭声,心中不忍,有心周济你几两银子,免的你夫妻拆散,不知你心下如何?”里长听说泪流满面说:“若得客官如此周济,没世不忘大德,从今以后再也不赌钱了。”仲举即把银包打开,取出了两个中锭递与里长。里长叩头拜谢,欢喜而去。铺中之人个个称赞仲举是个仁人君子,谁知这个里长是个黑豆虫儿,见了高仲举的财帛就起了一个没良心的念头,这里长姓吴名良,他有个妹夫名叫刘六,兄弟刘七,专在路上丢包骗人财帛,吴良见仲举的银子不少,遂勾刘六、刘七在路上等候仲举不提。
  再说仲举出了饭铺往前面走,刘六赶上一路同行,问长问短说些闲话,刘七扮了个客人,扛着被套低头而行,正然走着,叭嗒一声把一个褡包丢下扬长而去。刘六故意左瞧右望,走将过去,拾起来照着仲举笑道:“老哥你着这个东西沉甸甸的,至少有二百多两,这是咱俩的造化,快些岔路到别处分了去吧。”仲举说:“人家的银钱不是容易来的,叫他来给了他吧。”刘六说;‘老哥你太忠厚了,自古说天赐横财不可辞,若要不受,反遭其害。”说着将褡包递与仲举,先往高梁地里去了。仲举此时也没了主意,把褡包填在被套里边,跟着刘六下去。及至到了高粱地内,左瞧右瞧并没刘六的踪影。
  胡乱钻了一回,依然上了大路。只见迎面来了一人跑的喘吁吁的,拉住仲举满跟垂泪,说:“大爷,可怜还了我吧。”仲举明知故问说:“还你什么呢?”刘七说:“是我方才走的慌张把褡包掉了,里边是做生意的血本,若要失了,关系一家的性命,此路并无别人,准是大爷拾了来了。”仲举听罢,良心不昧,说:“朋友,你好不小心,今日幸而是我,若要逞着别人,岔路走了,你还能找他么?’遂从被套中取出褡包说:“这不是,原封未动,拿了去吧。”刘七接过来说:“大爷真是好人,待我打开银包,谢上大爷几两。”说着说着把褡包口朝下往地下一倒,倒出一个包来,刘七故意的发怔说:“大爷这不是我的银子包了。”仲举说:“你这人好没道理,我好意还了你的东西,难道你还赖我抵换不成?”刘七说:“大爷不必动怒,我原是青布包儿,如今成了蓝布的了,且看看银子再讲。”仲举打开包儿看了一看,原是一堆生铁,刘七把眼一翻说:“你却也会做贼,将我的银子换去,还装好人!若要还我的银子便罢,不然的时节叫你跟前有难。”仲举听说这话,急的只是搓手。
  二人正然吵闹,来了两个行客说:“二位是为什么事呢?”二人各自把话说了一遍,谁知这两个行客也是刘七的伙伴,故意向刘七问道:“你说他换了你的银包,你的原封是什么包着?捆着没捆?你先说了再往他行李中搜搜,若有或无再作道理。”
  刘七说:“我的银子是青布包着,白棉线绳子捆着,也有整锭的,也有半锭的,他这行李中若是没有,便算是我赖他。”这些话原来是吴良在饭铺中看见先对他说的,两个客人向仲举言道:‘客官你有什么银包,取出来大家看看,免的争吵。”仲举不肯轻易取出,二个贼不容分说,先把被套翻了一遍,又把仲举架住从腰中把银包掏将出来,果然与刘七说的相同,二贼说:“不必吵了,这原是你的银子,拿了去吧。”刘七接过银子往高梁地里一钻,扬长而去。二贼倒把仲举啐了两口说:“你也太没良心,换了人家的银子还和人家胡赖,不看你是个异乡人的时节,打你一顿还送官咧!”二贼说罢亦自走了。
  高仲举自己站在那里怔了会子,只急的两手拍胸,暗叫皇天,辗转多时,忽然想想小塘给他的柬帖,说到急危之时方许拆看。如今在难中,何不看看是什么言语。主意已定,从顺袋中掏将出来,拆开一看,上面写着:
  因管闲情遇小人,资财讹去又愁贫。
  速投湖广武昌府,自有恩星来照临。
  后边赘着一行小宇:若遇宦门长者,可通真姓名,自有好处。
  仲举看罢心内犯难,腰中又无盘费,又不知武昌府还有多远,无可奈何问路前行,及至走到武昌,衣服行李已经卖尽。又赶着夏尽秋初,天气渐寒,垂首丧气,在街上往来行走,不知道哪是恩星。正然走着,忽然间天气阴云蒙蒙细雨,仲举紧行几步,见面前有座走马门楼,半掩半开,里边放着一条板凳,左右无人,忙进去坐下,等侯雨止。等了半天雨又不住,心中焦愁,口中吟起诗来:
  秋雨蒙蒙声烦躁,金风飘飘又送凉。
  离人对此凄凉景,不由泪眼望家乡。
  吟的高兴,就如唱的一般,看门的正在门房里坐着,听的有人胡唱,急忙跑将出来,照高仲举啐了一口,说:“撒野的狗头,这是什么地方,你坐在这里胡喊乱叫,还不快着走吗!”仲举大怒说:“好奴才,怎敢骂人,难道此处坐不得么!”看门的见仲举不服,抬起手来一个嘴巴,打的仲举暴跳,不住的只是乱嚷。
  且说这个宅子乃是一位乡宦,姓胡名泰,嘉靖丙午进士,做到兵部尚书,告老回家,年过六旬并无儿女。这日正在前厅看雨,忽听的外面吵闹,遂叫小厮打着雨伞,自己亲自来看。到了外边把看门的骂了几句,叫他跪在一旁,又把仲举上下打量了打量,虽是衣服破旧,像貌却是不凡。胡尚书带笑开言说:“足下休恼,这个奴才不通道理,已有老夫究诘他了。不知足下贵姓高名,仙居何处?”仲举见他言语谨恭,又是宦门,遂尊小塘的柬帖把祖籍姓名与胡尚书说了。胡尚书满面添欢,将仲举一把拉住说:“贤侄你可认的我么,老夫姓胡名泰,也是丙午进士,曾为兵部尚书,如今告老回家,我和你令尊又是同年又是一拜兄弟,如今欠已不通信了。”言罢,将仲举让到待客厅上。
  仲举叩拜了胡尚书,二人落坐,茶罢,胡尚书问及仲举家中景况,仲举不肯吐出详情,恐怕胡尚书耻笑。遂含泪言道:“小侄的苦处一言难尽,只因先父为官太直,惹恼严嵩,他上了一本,说是先父私通外国。圣上不察虚实,批准此本,发往锦衣卫审问,先父含冤服毒而死,合家回了祖籍。不幸先母辞世,又遭一番天火把房宅烧了。小侄无奈出外经营,半路之中又遇强贼将钱财劫去,因此流落武昌。早知年伯在此,登门叩拜才是。”胡尚书听罢点头长叹说:“哪知贤侄这等遭际。既然如此,就在舍下住下,我与你打算个长久之计,不知贤侄意下如何?”仲举听说满心欢喜说:“多蒙伯父相留,只是打搅不便。”胡老爷说:“原是通家,休说客话。”遂与仲举换了衣服,倾到內宅见过樊氏夫人,又到前边书房之中待了酒饭,仲举又给看门的说了情,胡老爷就叫仲举书房中安歇,自己回了内宅就问樊氏太太说:“夫人你看高家年侄像貌如何?”夫人说:“好个品格,日后定有好处。”胡老爷说:“夫人眼力不差,我想咱夫妇年近六旬并无子女,高年侄也是无依无靠,我欲把他过继为子,不知夫人以为何如?”夫人说:“此意甚善,明日和他商议,看是如何。”一夜晚景不提。
  次日清晨胡尚书来在书房与仲举闲谈了一回,说:“贤侄,我夫妻年已花甲,并无子嗣,如今你又流落在外无家可归,我有心过你为子,不知贤侄肯否?”仲举闻言犹豫不决,老院子向仲举言道:“高大爷不必犯想,你如今过与我家老爷为子,一则有了家产,就是妻子功名俱不难了。”一句话把仲举提醒,连忙说道:“既蒙伯父抬举,孩儿焉敢不从,只恐有辱侯门,亲朋见耻耳。”胡公大喜说:“我儿不必太谦,且去跟我见你母亲,等看择日请客,过了明路好把家业交付与你。”言罢同到后堂拜见樊氏太太。一些下人俱来叩头,以大爷呼之。胡老爷与仲举改名为胡继业,等到第三日请客。家中忙乱了几日,到了第三日上,好不热闹。要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
翻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
相关古籍善本
*英云梦传 [文]
*鸳鸯配 [文]
*禪真後史 [文]
*禪真逸史 [文]
*白圭志 [文]
*西湖佳話 [文]
*三遂平妖傳 [文]
*英云梦传 [文]
*鸳鸯配 [文]
*禪真後史 [文]
*禪真逸史 [文]
*白圭志 [文]
*西湖佳話 [文]
*三遂平妖傳 [文]
*英云梦传 [文]
*鸳鸯配 [文]
*禪真後史 [文]
*禪真逸史 [文]
*白圭志 [文]
*西湖佳話 [文]
*三遂平妖傳 [文]
友情链接:  苏ICP备12007479号-2 |